王磊今天起得特别早。
其实他昨晚根本没睡好。
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今天相亲的事。
他妈在电话里千叮万嘱。
说这个姑娘条件多好，长得漂亮，工作也稳定。
王磊，你都三十了，别再挑了，找个差不多的就行了。
这话他妈说了不下百遍。
王磊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
就像他的心情一样，压抑得很。
他住的是老城区的一个小单间。
月租一千五，还是和人合租的。
厕所厨房都是公用的。
就这，已经花掉他工资的三分之一了。
他在一家小公司当文案。
一个月到手也就五六千块钱。
饿不死，但也绝对富不了。
更别说在这座大城市买房了。
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他唯一的代步工具，是一辆二手桑塔纳。
花了他八千块钱买的。
车龄比他还大，开起来叮当作响。
但他很爱惜，每天擦得干干净净。
毕竟，这是他能拿得出手的最体面的东西了。
他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
普通的长相，普通的身材。
扔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
他挑了件最像样的衬衫。
还是去年过年时买的，打折款。
穿上去勉强显得精神点。
出门前，他又检查了下钱包。
里面装着两千块钱现金。
这是他这个月剩下的所有闲钱了。
相亲吃饭，总不能太寒酸。
他想着，万一对方是个好姑娘呢。
总得给人留个好印象。
虽然，他其实对相亲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前几次的经历，实在算不上愉快。
不是嫌他穷，就是嫌他没前途。
最伤人的一次，那个姑娘直接当着服务员的面说。
你就这点收入，也敢出来相亲？
那句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好久。
他发动了那辆老桑塔纳。
引擎吭哧了半天才打着火。
排气管冒出一股黑烟。
王磊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老伙计，关键时刻可别掉链子啊。
相亲地点约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
听起来挺高档。
王磊查了下人均消费，差不多要两百。
他有点肉疼，但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总不能约在路边摊吧。
那更让人看不起了。
他提前半小时到了地方。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手心有点出汗。
他不停地看手机，时间过得好慢。
服务员过来问他要不要先点东西。
他摆摆手，说等人来了再点。
其实他是怕自己先点了，万一对方不来，这钱就白花了。
这种小家子气的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悲哀。
终于，到了约定的时间。
门口进来一个穿着时髦的姑娘。
画着精致的妆，拎着个小皮包。
王磊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照片上的李雅茹。
他赶紧站起来，朝她挥了挥手。
李雅茹看到他，愣了一下。
然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她慢慢走过来，没有坐下。
你就是王磊？
她的声音有点尖，带着点不耐烦。
是我是我，你好，李小姐。
王磊赶紧赔着笑，拉开椅子。
请坐。
李雅茹瞥了眼那把椅子，没动。
介绍人没跟你说清楚吗？
啊？说什么？
王磊有点懵。
我姑妈说，你条件还不错啊。
李雅茹又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子上。
看来，我姑妈的眼神是越来越不行了。
这话像一盆冷水，从王磊头上浇下来。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李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李雅茹嗤笑一声。
你看看你这样子。
还有，外面停那辆破车，是你的吧？
王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他那辆老桑塔纳就停在窗边。
旁边正好停着一辆崭新的宝马。
对比之下，寒酸得可怜。
我……我那是代步车。
王磊的声音低了下去。
代步？
李雅茹提高了音量，引得旁边几桌客人都看了过来。
现在谁还开这种快进报废场的车啊？
王先生，看来我们不是一路人。
你就别浪费我的时间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像是一下下敲在王磊的心上。
王磊站在原地，脸涨得通红。
他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
有好奇，有同情，更多的是看热闹。
服务员站在不远处，表情有点尴尬。
王磊深吸了一口气。
默默地坐了下来。
拳头在桌子底下攥得紧紧的。
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但他感觉不到疼。
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那种屈辱感，几乎让他窒息。
他坐了足足有十分钟。
才慢慢站起来，走到柜台结了账。
尽管他什么都没喝。
但他还是付了两杯咖啡的钱。
他不想连这点尊严都丢掉。
走出咖啡馆，阳光有点刺眼。
他走到自己的老桑塔纳旁边。
看着那辆破旧的车，心里五味杂陈。
这车陪了他三年。
风里来雨里去，从来没把他扔在半路上。
可现在，它却成了别人嘲笑他的理由。
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而是把头靠在方向盘上。
肩膀微微颤抖着。
他不是第一次被看不起了。
但每一次，都还是这么难受。
为什么？
为什么没钱就活该被羞辱？
难道人活着，就只看这些外在的东西吗？
他想起李雅茹那张刻薄的脸。
想起她毫不掩饰的鄙夷。
心里堵得厉害。
算了。
他对自己说。
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他发动车子，准备回家。
路上，他接到了他妈打来的电话。
磊磊啊，见面怎么样？
那姑娘不错吧？
他妈的声音充满期待。
王磊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他强忍着，用平静的语气说。
妈，没成。
人家没看上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然后他妈叹了口气。
没事，儿子，下次还有机会。
肯定能找到识货的。
王磊嗯了一声，匆匆挂了电话。
识货？
他算个什么货呢？
一个三十岁还一事无成的穷光蛋。
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
不想回那个狭小的出租屋。
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鬼使神差地，他开到了汽车城。
这里聚集了各种品牌的4S店。
宝马，奔驰，奥迪……
他看着那些锃光瓦亮的新车。
心里一阵羡慕。
要是他也能拥有一辆，该多好。
那样，是不是就不会被人看不起了？
他把车停在路边，走了进去。
纯属是来过过眼瘾。
他走进宝马的4S店。
里面装修得富丽堂皇。
销售顾问穿着笔挺的西装，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先生您好，看车吗？
一个年轻的销售迎了上来。
啊，我随便看看。
王磊有点局促。
他这身打扮，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其他顾客都是衣着光鲜，一看就是有钱人。
只有他，像个误入高档场所的穷小子。
销售打量了他一下，眼神淡了些。
那您随便看，有需要叫我。
说完，就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王磊自嘲地笑了笑。
连销售都看人下菜碟。
他走到一辆蓝色的宝马5系旁边。
这车真漂亮。
流线型的车身，奢华的内饰。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冰凉光滑的触感。
喂！别乱摸！
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
王磊吓了一跳，缩回手。
回头一看，愣住了。
说话的人，居然是李雅茹！
她正挽着一个矮胖男人的胳膊。
那男人戴着金链子，腋下夹着个手包，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李雅茹看到王磊，也明显吃了一惊。
随即，脸上露出浓浓的嘲讽。
哟，这不是王先生吗？
怎么，来这看车啊？
你这二手桑塔纳，是打算来这儿以旧换新？
她旁边的胖男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雅茹，这谁啊？
就一相亲的奇葩。
李雅茹撇撇嘴。
开一破车，还好意思出来相亲。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碰上他。
王磊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更没想到，她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次羞辱他。
周围的销售和顾客都看了过来。
指指点点的声音，隐约可闻。
王磊感觉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不说话了？
李雅茹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买不起就别进来摸，摸坏了你赔得起吗？
就是。
那胖男人附和道。
这种地方不是你该来的，赶紧出去吧。
王磊浑身发抖。
他死死地盯着李雅茹。
看着那张因为刻薄而扭曲的脸。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经理制服的人快步走了过来。
请问，是王磊先生吗？
经理恭敬地问道。
王磊一愣。
我是，你是？
王先生您好！
经理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微微躬身。
您预订的车已经到了，手续我们都为您办好了。
您现在要确认一下吗？
是全款提走，还是？
这话一出，整个展厅瞬间安静下来。
李雅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王磊。
她旁边的胖男人也张大了嘴巴。
王磊自己也懵了。
他什么时候订车了？
还是全款？
他下意识地想否认。
但看到李雅茹那副见鬼一样的表情。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后，用一种尽可能平淡的语气说。
嗯，是我。
就全款吧。
确定是这辆吗？
经理指着旁边那辆最新款的宝马7系。
顶配，落地价超过一百万。
王磊的心脏砰砰直跳。
他看都没看那辆车，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对，就它。
好的王先生！马上为您办理！
经理的声音都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
李雅茹彻底傻眼了。
她看着王磊，又看看那辆豪车。
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不……不可能！
她失声叫道。
他怎么可能买得起！
他开的是破桑塔纳！
经理皱了皱眉，礼貌但疏远地说。
这位女士，王先生是我们尊贵的客户。
请您保持安静。
另外，王先生那辆桑塔纳，只是他用来代步的玩具而已。
真正的有钱人，往往都很低调。
李雅茹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呆立当场。
王磊看都没看她一眼。
跟着经理走向贵宾室。
他能感觉到背后那道震惊、后悔、难以置信的目光。
心里那股憋了半天的恶气。
终于，缓缓地吐了出来。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王磊跟着经理走进贵宾室。
脑子还是懵的。
手心全是汗。
贵宾室的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柔软的沙发，精致的茶点。
和刚才外面的喧嚣像是两个世界。
王先生，您请坐。
经理脸上堆着恭敬的笑。
我是这里的销售经理，姓张。
给您泡杯茶，龙井可以吗？
王磊机械地点点头。
他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
张经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王磊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并没有预订任何车。
张经理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王先生您真会开玩笑。
您是不是有一位朋友，姓陈？
陈建国先生。
陈建国？
王磊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他已故父亲的名字。
他父亲三年前就因为车祸去世了。
他……他是我父亲，已经过世三年了。
张经理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同情。
那就没错了。
王先生，是这样的。
您父亲生前在我们这里，以您的名义预订了一辆车。
并且预付了全款。
他留下了一份文件和一封信，嘱咐我们在他去世三年后，也就是今天，联系您来提车。
他说，这是送给您三十岁的生日礼物。
王磊如遭雷击，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父亲？
那个平时沉默寡言，在工厂干了一辈子钳工的父亲？
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全款买一辆百万豪车？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可能……
王磊喃喃自语。
我爸就是个普通工人，他哪来的钱？
张经理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
看起来很旧了，边角有些磨损。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
但付款流程和手续都是完全合法合规的。
这是您父亲留给您的信。
他说，您看了就明白了。
王磊颤抖着手，接过那个牛皮纸文件袋。
感觉很轻，里面似乎只有薄薄的几页纸。
他深吸一口气，撕开了封口。
里面确实只有一封信。
信纸是普通的横格纸，上面是父亲那熟悉的、略显笨拙的字迹。
磊磊：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应该已经不在你身边三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爸爸没什么文化，一辈子也没什么大出息。
就是个小工人，没能给你创造太好的条件。
让你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白眼。
爸心里都清楚。
爸对你，一直觉得很愧疚。
有件事，爸瞒了你和你妈一辈子。
其实，咱家祖上不是普通人家。
你太爷爷那辈，是当地有名的大户。
后来时局变动，家道中落了。
但祖上留下了一笔不小的财富，主要是些古董和金银。
一直由你爷爷，然后是我，秘密保管着。
你爷爷临终前再三嘱咐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这笔钱。
要留给后代，当做翻身的本钱。
我这一辈子，谨小慎微，守着这个秘密，没敢乱花一分。
本来想着，等你成家立业的时候再告诉你。
没想到，我走得这么早。
我知道你这孩子，性子实诚，容易吃亏。
这几年，你一个人在外面打拼，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爸帮不了你什么了。
就用这笔祖上留下的钱，给你买辆车。
男人三十而立，得有件像样的行头。
不是为了炫耀，是为了让你走路的时候，腰杆能挺得直一点。
让人不敢随便瞧不起你。
剩下的钱，我都存在一张卡里，密码是你的生日。
怎么用，你自己决定。
爸只有一个要求，别学坏，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好好照顾你妈。
爸永远爱你。
父：建国
于病榻前
信纸上的字迹，有些地方被水渍晕开了。
王磊仿佛能看到父亲在病床上，忍着病痛，一字一句写下这封信的情景。
他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大颗大颗地砸在信纸上。
他以前总觉得父亲懦弱，没本事。
在外面受了气，回家也只会闷头抽烟。
现在他才明白，父亲肩上扛着多么沉重的秘密和责任。
他不是没本事，他只是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守护着这个家。
这笔钱，是祖辈的荫庇，更是父亲深沉的爱。
王先生，您……没事吧？
张经理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磊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我没事。
手续……需要我做什么？
您只需要在这里签几个字就可以了。
张经理赶紧拿出几份文件。
车辆登记，保险，都已经按照您父亲生前的意愿办妥了。
这是车钥匙，和相关证件。
另外，这是您父亲留下的银行卡。
一张黑色的银行卡，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王磊拿起卡，感觉沉甸甸的。
这里面，是他父亲和祖辈几代人的积累和期望。
他签完字，接过钥匙和文件袋。
谢谢。
不客气，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
张经理亲自把王磊送到贵宾室门口。
车已经为您停在专用交车区了，洗得很干净。
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
王磊点点头，走了出去。
再次回到展厅。
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刚才还觉得格格不入的环境，现在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的腰杆，不自觉地挺直了一些。
李雅茹和她那个胖男人还没走。
正站在不远处，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尤其是李雅茹，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怀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悔。
她看到王磊手里的宝马车钥匙和文件袋，脸色更加难看。
她似乎想上前说什么。
但王磊根本懒得看她。
他径直走向那辆崭新的宝马7系。
流畅的线条，深邃的蓝色漆面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真皮座椅包裹感极好，车内弥漫着新车特有的味道。
中控台的大屏幕科技感十足。
和他那辆吱呀作响的桑塔纳，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轻轻按下启动键。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而有力的轰鸣。
平稳，安静，充满了力量感。
他调整了一下后视镜。
镜子里，映出李雅茹那张写满了不甘和难以置信的脸。
王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他挂上D挡，轻踩油门。
宝马平稳地滑出交车区，驶离了4S店。
透过车窗，他看到李雅茹追了出来，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车尾灯发呆。
王磊心里没有任何报复的快感。
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平静。
他开着车，没有直接回家。
而是去了江边。
他把车停好，独自一人走在江堤上。
江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
他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思考这笔突如其来的财富，到底意味着什么。
父亲的信里说，剩下的钱在卡里。
他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找到一台ATM机。
插入那张黑卡。
输入自己的生日作为密码。
屏幕跳转到查询余额的界面。
当那一长串数字出现在眼前时。
王磊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用手指着屏幕，一位一位地数。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余额：8，500，000.00元
八百五十万！
王磊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他扶着ATM机，心脏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加上那辆一百多万的车。
父亲留给他的，是接近一千万的资产！
这和他之前月薪五千，租房度日的生活相比。
简直是云泥之别！
巨大的冲击让他脑子一片空白。
他在江边坐了整整一下午。
直到夕阳西下，才慢慢回过神来。
财富来得太突然，他需要时间消化。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
这笔钱，不能乱花。
他要对得起父亲的期望。
要用这笔钱，让自己和母亲过上真正有尊严的生活。
也要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好好看看。
他王磊，不是废物！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他妈的电话。
妈，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找个好点的地方。
有点事，想跟您说。
他决定，先从告诉母亲开始。
这个秘密，瞒了母亲一辈子，是时候让她知道了。
也该让她享享福了。
晚上，王磊订了一家口碑很好的本帮菜馆。
环境优雅，价格不菲。
他提前到了，订了个小包间。
母亲很快就来了。
看到这么高档的餐厅，她有些局促。
磊磊，怎么来这么贵的地方？
你挣钱不容易，别乱花。
妈，没事，今天高兴。
王磊给母亲拉开椅子。
看着母亲身上那件穿了好几年的旧外套，心里一阵酸楚。
点完菜，王磊斟酌着开口。
妈，我爸他……有没有跟您说过家里祖上的事？
母亲愣了一下，摇摇头。
你爸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祖上就是普通农民，有什么好说的。
王磊深吸一口气，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母亲。
包括父亲的秘密，那辆车，还有卡里的八百五十万。
母亲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
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都没察觉。
你……你说什么？
老陈他……他留了这么多钱？
还有祖上……
母亲的嘴唇哆嗦着，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这个死鬼！瞒得我好苦啊！
一辈子抠抠搜搜，我还以为咱家真就那么穷！
他这是信不过我啊！
王磊赶紧安慰母亲。
妈，爸不是信不过您。
他是怕走漏风声，给家里招来麻烦。
爷爷也是这么嘱咐他的。
他现在把这些留给咱们，是希望咱们能过得好。
母亲哭了很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也好，也好……
你爸这人，心思重，一辈子活得累。
现在好了，我儿子不用再像他爸那样受穷受气了。
磊磊，这钱你打算怎么用？
王磊早就想好了。
首先，给您买套好房子，搬出那个老小区。
再请个保姆照顾您。
然后，我想拿一部分钱做点投资，或者自己创业。
总不能坐吃山空。
剩下的，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母亲点点头，欣慰地看着儿子。
你长大了，有主意了。
妈听你的。
只是有一条，记住你爸的话，别学坏。
咱们穷过，知道穷的滋味，现在有钱了，也不能忘本。
妈，您放心。
王磊郑重地承诺。
这顿饭，是王磊和母亲多年来吃得最踏实的一顿。
结账的时候，看着账单上四位数的金额，母亲还是有些心疼。
但王磊已经能坦然面对了。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将彻底改变。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送母亲回家后，自己开着新车回到了出租屋楼下。
看着那辆与周围破旧环境格格不入的宝马。
王磊笑了笑。
明天，就去看看楼盘。
先把母亲的安居问题解决了。
至于李雅茹那种人。
他相信，以后还会有“惊喜”等着她。
日子还长，走着瞧。
第二天是周六。
王磊醒得特别早。
阳光透过旧窗帘的缝隙照进来。
灰尘在光柱里跳舞。
他躺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
看着斑驳的天花板。
感觉昨晚的一切像场梦。
他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车钥匙。
冰凉的触感，金属的质感。
提醒他，那都是真的。
他一个骨碌爬起来。
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房产信息。
他锁定了几个以环境和物业出名的高端楼盘。
单价不菲，但现在的他，完全负担得起。
他选了一个离母亲现在住的地方不算太远的精品小区。
主打大户型，适合养老。
他打了个电话过去预约看房。
接电话的售楼小姐声音很甜。
先生您好，请问您大概的预算和需求是？
王磊直接说。
想要个大平层，视野好，安静点的。
最好是精装修，能尽快入住的。
售楼小姐热情地介绍起来。
我们这边有两百平以上的楼王户型，非常适合您的要求。
不过单价会比较高，大概在八万左右一平。
您看方便过来了解一下吗？
方便，我大概一小时后到。
王磊平静地回答。
挂了电话，他深吸一口气。
一套房子，将近两千万。
放在昨天，这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但现在，那张黑色的银行卡给了他底气。
他洗漱完毕，拉开那扇吱呀作响的衣柜门。
里面挂着的，还是那些洗得发白的T恤和衬衫。
他皱了皱眉。
人靠衣装马靠鞍。
既然要彻底改变，行头也得跟上。
不过，买房子是大事，得先办。
衣服可以慢慢添置。
他下了楼。
那辆蓝色的宝马7系安静地停在老旧的居民楼下。
格外扎眼。
几个早起遛弯的老头老太太正围着车指指点点。
哟，这是谁家的车？这么气派！
没听说咱们这栋楼谁发财了啊？
是不是谁家亲戚来的？
王磊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快步走过去。
拿出钥匙，按下了解锁键。
嘀嘀一声。
车灯闪了闪。
围观的老邻居们都愣住了。
看着王磊拉开车门坐进去。
那不是……五楼老王家的儿子吗？
叫王磊的那个？
他什么时候开上这么好的车了？
中彩票啦？
王磊能听到背后的议论。
他赶紧发动车子，平稳地驶出了小区。
后视镜里，那些惊讶的目光渐渐远去。
他先去接上了母亲。
母亲今天特意换了件稍微新点的外套。
但站在宝马旁边，还是显得很拘谨。
磊磊，这车……坐着还真舒服。
母亲摸着真皮座椅，小心翼翼地说。
妈，以后咱就过舒服日子。
王磊笑了笑。
到了售楼处。
气派的大门，穿着制服的保安敬礼。
穿着职业装的售楼小姐已经等在门口了。
就是电话里那个声音很甜的女孩。
长得也挺漂亮，笑容标准。
但她看到王磊从宝马车上下来，又看到他身上那件普通的旧夹克时。
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疑惑。
不过职业素养让她立刻保持了微笑。
是王先生吧？您好您好，我是小刘。
这位是？
这是我母亲。
王磊介绍道。
阿姨您好！里面请！
小刘热情地在前面引路。
沙盘区灯火辉煌。
模型做得非常精致。
小刘口才很好，介绍得天花乱坠。
什么金牌物业，私家园林，学区配套。
母亲听得一愣一愣的，小声对王磊说。
磊磊，这地方太好了，得多少钱啊……
妈，喜欢就行，钱的事您别操心。
王磊拍拍母亲的手。
他看中了一套位于小区中心位置的楼王。
二十五楼，南北通透，视野开阔。
面积二百六十平。
这套总价大概多少？
王磊问。
小刘拿出计算器按了按。
王先生，这套折后总价大概两千零八十万左右。
母亲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拉王磊的胳膊。
太贵了！磊磊，咱们看看别的吧。
小刘脸上的笑容稍微淡了点。
她见过太多只是来过眼瘾的客户了。
尤其是像王磊这样，穿着普通，还带着老人。
多半只是看看。
但她还是保持着礼貌。
阿姨，这套确实是我们最好的户型，价格是偏高一些。
我们也有小户型的，一百二十平左右，性价比很高。
不，就这套。
王磊语气很肯定。
他看向小刘。
能带我们去看看实体样板间吗？
啊？可……可以！当然可以！
小刘愣了一下，赶紧点头。
心里却有点打鼓。
看这架势，难道真能买？
样板间装修得极其奢华。
大理石地面，水晶吊灯，进口厨卫。
母亲看得眼睛都不够用了，摸摸这里，看看那里。
这房子……真跟电视里演的似的。
王磊很满意。
采光，格局，装修标准，都没得挑。
就这套吧。
王磊对跟在身后的小刘说。
您……您确定？
小刘有点结巴了。
这可是两千多万……
确定。
王磊点点头。
全款。
今天能签合同吗？
小刘的眼睛瞬间亮了！
态度一下子变得无比热情和恭敬。
能！太能了！王先生！
我马上为您准备合同！
您和阿姨先到VIP室休息一下，喝点茶！
这突如其来的大单，让她激动得脸都红了。
就在小刘忙着准备合同的时候。
售楼处门口又进来几个人。
有说有笑，声音有点耳熟。
王磊端着茶杯，从VIP室的玻璃窗看出去。
眉头微微一皱。
真是冤家路窄。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雅茹。
挽着昨天那个胖男人。
旁边还跟着一个年纪大点的女人，打扮得珠光宝气，应该是胖男人的母亲。
他们也来看房子。
接待他们的，是另一个销售顾问。
李雅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VIP室里的王磊和他母亲。
她明显僵了一下。
表情像是活见了鬼。
她使劲拉了拉胖男人的胳膊，低声说着什么。
胖男人也看了过来，脸上露出惊讶和不信。
他们的销售顾问正在给他们介绍沙盘。
指着的，正好是王磊看中的那栋楼的低楼层户型。
张总，李小姐，这套非常划算，虽然是低楼层，但带个大花园……
胖男人姓张，他摆摆手，打断了销售的话。
眼睛却一直瞟向VIP室。
那里面是谁啊？
他故作随意地问。
销售顾问看了一眼。
哦，那是我们另一位客户王先生，刚定下了咱们的楼王。
全款。
楼王？
李雅茹失声叫了出来。
就是那套两千多万的？
是啊。
销售顾问语气里带着羡慕。
王先生真是爽快人。
李雅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昨天还以为王磊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或者是为了面子搞的鬼。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这么有钱！
两千多万的房子，全款！
这比她傍上的这个开小厂的张总，实力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张总也讪讪的，表情很不自然。
他本来还想在李雅茹面前炫耀一下实力。
结果风头全被VIP室里那个他昨天还嘲笑是穷小子的人抢走了。
雅茹，我们……我们去看看别的户型吧。
张总觉得脸上挂不住，想拉李雅茹走。
但李雅茹却甩开了他的手。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王磊。
眼神复杂极了。
有后悔，有嫉妒，还有一丝不甘心。
她突然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
竟然朝着VIP室走了过来！
王……王磊。
她站在门口，挤出一个自以为很甜美的笑容。
声音也嗲了几分。
真巧啊，又碰到你了。
王磊抬起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没说话。
继续低头喝茶。
母亲疑惑地看着这个打扮时髦的姑娘，又看看儿子。
磊磊，这是？
不认识。
王磊平静地说。
李雅茹的笑容僵在脸上。
王磊，昨天……昨天是我不对。
我态度不好，我跟你道歉。
其实我觉得你人挺好的，我们可以再……
李小姐。
王磊打断了她，语气依旧平淡。
我们很熟吗？
另外，我在谈事情，麻烦你离开。
这时，小刘拿着准备好的合同快步走了进来。
看到李雅茹，愣了一下。
王先生，合同准备好了，您现在签字吗？
签。
王磊接过笔，看都没看李雅茹一眼。
开始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李雅茹看着那厚厚一叠合同，看着王磊签字时平静的侧脸。
肠子都悔青了！
她本来有机会的！
如果昨天她没有那么刻薄，如果她给了王磊一个机会……
那现在，坐在VIP室里签下两千多万购房合同的人，可能就是她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陪着这个又矮又胖的张总，来看这种一千万出头的低楼层户型！
巨大的落差和后悔，像毒蛇一样啃咬着她的心。
张总也跟了过来，脸色铁青。
一把拉住李雅茹。
还不走！还嫌不够丢人吗！
李雅茹被他猛地一拉，踉跄了一下。
回头怨恨地瞪了张总一眼。
又深深地看了王磊一眼。
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
然后，她被张总几乎是拖着离开了售楼处。
王磊自始至终，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签完合同，办完手续。
刷了卡。
听到POS机吐出签购单的声音。
母亲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
磊磊，这就……买好了？
嗯，妈，买好了。
王磊笑着搂住母亲的肩膀。
过段时间就能搬进来。
小刘一路把他们送到门口，鞠躬都快弯成九十度了。
王先生，阿姨，您放心，后续手续我们都会帮您办妥！
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
坐进车里，母亲长长地舒了口气。
磊磊，那个姑娘……就是昨天相亲那个？
王磊点点头。
嗯。
唉。
母亲叹了口气。
一看就不是踏实过日子的人。
幸亏昨天没成。
是啊，妈，幸亏没成。
王磊笑着发动了车子。
他心里清楚。
李雅茹这种人，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以后，肯定还会有麻烦找上门。
但他已经不再是昨天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穷小子了。
他准备好了。
从售楼处出来，王磊没直接送母亲回家。
妈，咱今天大采购去。
您这身衣服，还有家里的东西，都得换换了。
母亲有些犹豫。
磊磊，有钱了也不能太浪费……
妈，这不是浪费。
王磊语气温和但坚定。
这是咱应得的。爸攒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想让咱过得好点吗？
您辛苦一辈子了，该享福了。
他直接把车开到了本市最高档的购物中心。
以前，他路过这种地方都绕着走。
玻璃幕墙锃亮，门口站着穿制服的保安。
里面逛的人个个光鲜亮丽。
现在，他开着宝马，稳稳地停进了地下车库。
母亲看着电梯里奢侈品牌的广告牌，有点怯。
磊磊，这地方东西肯定死贵，要不咱去批发市场看看吧？
妈，今天就听我的。
王磊挽住母亲的胳膊。
他们先去了女装层。
王磊带着母亲走进一家看起来风格很优雅的店。
店员迎上来，看到王母朴素的穿着，眼神里闪过一丝审视。
但看到后面跟着的王磊，虽然穿着普通，但气度沉稳，又稍微热情了点。
先生，女士，需要看点什么？
给我妈挑几身衣服，要舒服，料子好的。
王磊说。
店员拿来几件真丝衬衫和羊绒外套。
母亲偷偷翻了下吊牌，吓得手一缩。
一件薄薄的小衫，就要四五千！
她连连摆手。
太贵了太贵了，这哪是穿衣服，这是穿金子啊！
阿姨，这料子穿着舒服，显气质。
店员笑着劝。
妈，试试嘛，不合适再说。
王磊拿起一件浅紫色的真丝衬衫，塞到母亲手里。
母亲拗不过，进了试衣间。
等她换好衣服，扭扭捏捏地走出来。
王磊眼前一亮。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合身剪裁的真丝衬衫，一下子把母亲的气质衬出来了。
连店员都真心夸赞。
阿姨，您穿这个颜色真好看，显年轻，显贵气！
母亲看着镜子里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自己，也有些恍惚。
那就这件，包起来。
王磊直接对店员说。
再看看外套和裤子。
一下午，王磊给母亲从头到脚买了好几套。
从内衣到外套，从鞋子到包包。
花了小十万。
母亲从一开始的心惊肉跳，到后来也慢慢习惯了。
看着儿子刷卡时眼睛都不眨的样子。
她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感慨。
老头子地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买完母亲的，王磊又带着她去买了新手机，新平板电脑。
妈，以后您想我了，就能随时跟我视频。
最后，王磊自己也挑了几身像样的行头。
简单的休闲西装，合身的牛仔裤，质量好的皮鞋。
他不追求logo，但注重剪裁和质感。
换上新衣服，从试衣间走出来。
母亲看着他，眼眶有点湿。
我儿子，真精神。
像你爸年轻的时候。
王磊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
确实不一样了。
不是衣服有多贵，而是那份由内而外的底气。
买完东西，大包小包地放回车里。
王磊又带母亲去了一家顶层的旋转餐厅吃晚饭。
看着窗外的璀璨夜景，吃着精致的菜肴。
母亲感慨万千。
磊磊，妈像在做梦一样。
妈，这不是梦，以后天天都是好日子。
王磊给母亲夹了菜。
等房子好了，您就搬进去，想干嘛干嘛。
我再给您找个可靠的保姆，照顾您起居。
母亲点点头，又摇摇头。
保姆就算了，妈还能动，用不着人伺候。
就是……你个人的事，得抓紧了。
现在条件好了，肯定能找到好姑娘。
王磊笑了笑，没接话。
经历了李雅茹这事，他对感情的事更谨慎了。
他相信，对的人，总会出现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
王磊的生活步入了新的轨道。
他给母亲在酒店开了个长包房，暂时住着。
免得在老房子睹物思人，也省得邻居们天天来打听。
他则开始认真规划那笔钱。
他并没有被巨大的财富冲昏头脑。
父亲的话，他记得很清楚。
坐吃山空肯定不行。
他得让钱生钱。
他报了几个金融和管理的短期课程，充实自己。
同时，也开始留意市场上的投资机会。
他换了个环境好点的公寓自己住，但也没追求极致奢华。
那辆宝马7系，成了他日常代步工具。
开久了，也就习惯了。
偶尔还是会想起那辆二手桑塔纳，有点怀念它陪自己度过的艰难岁月。
他很少开快车，总是开得平稳踏实。
就像他的为人。
这天下午，王磊刚上完投资课，开车回家。
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下。
旁边车道并排停下一辆保时捷跑车。
引擎轰鸣着，很嚣张。
王磊没在意，摇上车窗，隔绝噪音。
保时捷的车窗却降了下来。
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男人探出头，吹了个口哨。
嘿，哥们，车不错啊！
王磊礼貌性地点点头。
那男人却继续搭讪。
新提的？没见过这牌啊。以前开啥的？
这时，保时捷副驾的车窗也降了下来。
露出一张让王磊意想不到的脸。
是李雅茹！
她画着更浓的妆，穿着吊带衫，看到王磊，也明显愣住了。
表情瞬间变得极其不自然。
开保时捷的男人看看王磊，又看看李雅茹。
雅茹，认识？
李雅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王磊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看来，李雅茹是又换了个“目标”。
这个开保时捷的，估计比那个张总更有实力。
绿灯亮了。
王磊懒得理会，轻踩油门，宝马平稳地驶出。
保时捷却猛地轰了一脚油，超到他前面，还故意别了他一下。
然后才加速离开。
王磊皱了皱眉，但没计较。
这种幼稚的挑衅，毫无意义。
他以为这只是个小插曲。
没想到，几天后，他接到了一個陌生电话。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王磊吗？
是李雅茹。
王磊语气冷淡。
有事？
王磊，我们能见一面吗？
李雅茹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楚楚可怜。
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王磊直接拒绝。
是关于你父亲那笔钱的事！
李雅茹急忙说。
王磊心里一沉。
她怎么会知道钱的事？
你什么意思？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见面谈吧。
李雅茹哀求道。
就一会儿，求你了。
王磊思考了一下。
他倒要看看，李雅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时间，地点。
就现在，在XX路的漫咖啡，行吗？
等着。
王磊挂了电话，开车前往约定的咖啡馆。
他到的时候，李雅茹已经坐在角落的卡座里了。
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看到王磊，她立刻站起身，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王磊，你来了。
王磊在她对面坐下，点了一杯美式。
说吧，什么事。
李雅茹绞着手指，低着头。
王磊，我知道我以前不对，我狗眼看人低，我跟你道歉。
说重点。
王磊不耐烦地打断。
李雅茹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我……我离开那个姓张的了。
还有那个开保时捷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现在才知道，你才是真正有本事，又低调的好男人。
王磊听着，心里毫无波澜。
甚至有点想笑。
这跟我父亲的钱有什么关系？
李雅茹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
我听说，你那笔钱，来路可能有点问题。
王磊眼神一凛。
你听谁说的？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
李雅茹故作神秘。
反正，有人盯上你这笔钱了。
说可能是……不干净的。
王磊，我是为你好。
我们可以合作。
你跟我在一起，我可以帮你证明这笔钱的清白。
不然，你可能会有大麻烦！
王磊看着李雅茹那张故作关切，实则充满算计的脸。
心里一阵恶心。
他明白了。
李雅茹根本不知道内情。
她只是在讹他。
想用这种拙劣的谎言，把他和她绑在一起。
她看中的，还是他的钱。
王磊冷笑一声。
慢慢站起身。
李小姐。
他的声音不大，但带着刺骨的寒意。
第一，我的钱，干干净净，是我父亲留下的，不劳你费心。
第二，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第三，请你，还有你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离我远点。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雅茹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她没想到王磊这么强硬。
王磊，你……你别不识好歹！
我是为你好！
那些人你惹不起的！
王磊俯下身，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那我倒要看看，是谁惹不起谁。
说完，他扔下一张百元钞票在桌上，算是咖啡钱。
转身就走。
毫不理会身后李雅茹那变得怨毒的目光。
走出咖啡馆，阳光明媚。
王磊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麻烦不会就此结束。
李雅茹和她背后的人，就像闻到腥味的苍蝇。
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人欺负的王磊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之前帮他处理购房手续的，那位口碑很好的张律师。
张律师，您好，我是王磊。
我想委托您，帮我处理一些可能涉及个人隐私和财产安全方面的事务。
对，最好是能尽快见面详谈。
是时候，建立自己的防护网了。
和王律师的会面很顺利。
张律师四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专业而严谨。
听完王磊的大致情况，他推了推眼镜。
王先生，您的情况我了解了。
您父亲留下的遗产来源清晰，手续完备，合法性上没有问题。
但正如您所担心的，巨额财富确实容易引来不必要的关注甚至觊觎。
我建议您从几个方面着手。
第一，成立一个家族办公室或者信托基金，进行专业的资产隔离和规划。
第二，聘请专业的财务顾问和安保团队，当然，后者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逐步配置。
第三，对于李雅茹小姐这类潜在骚扰者，我们可以先发一封律师函，明确表明您的态度，并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王磊认真记下了张律师的建议。
就按您说的办，张律师，这些事务都委托给您。
费用不是问题。
和张律师分开后，王磊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是他现在学到的第一课。
他并没有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防御上。
他开始更积极地寻找投资机会。
他明白，钱躺在账户里只会贬值，必须流动起来才能创造更大价值。
他不再满足于只上短期课程。
他联系了几家知名的商学院，咨询了EMBA课程。
虽然他的本科学历和职业背景并不突出，但高昂的学费和潜在的“校友资源”本身就是一块敲门砖。
在提交了申请材料后，他很快收到了面试通知。
面试地点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会议室。
王磊穿着新买的定制西装，提前十五分钟到达。
他发现自己那一组的面试者，大多是一些企业中层或者小老板。
彼此寒暄时，都带着几分试探。
当有人问及王磊的背景时，他只是谦逊地表示自己之前从事文化行业，现在希望系统学习管理知识，为未来的事业发展打基础。
这种低调而模糊的回答，反而让其他人觉得他有些高深莫测。
面试过程很顺利。
王磊的谈吐虽然不像那些久经商海的人那样圆滑，但他思路清晰，态度诚恳，加上他“个人投资者”的身份（这是张律师建议的对外统一口径），很快就收到了录取通知。
入学后，王磊成了班里的“异类”。
他年纪相对较轻，背景成谜，开豪车但穿着低调，不张扬。
他很少在课堂上抢着发言，但每次小组讨论和作业都完成得非常认真扎实。
他待人真诚，不卑不亢。
慢慢地，他也结交了几个谈得来的同学。
比如做实体制造业的刘总，搞互联网技术的赵博士。
他们看中的是王磊的沉稳和潜力，而非急于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这种相对纯粹的交往，让王磊感觉很舒服。
他也从这些同学身上学到了很多实实在在的商业逻辑和行业知识。
与此同时，张律师那边的进展也很顺利。
家族办公室搭建起来，资产做了妥善规划。
发给李雅茹的律师函如同石沉大海，没再收到她的直接骚扰。
王磊以为这事暂时告一段落了。
他看中了一个新兴的文创产业园项目。
项目发起人是他的EMBA同学赵博士介绍的一位海归设计师，叫林枫。
项目理念很好，将传统手工艺与现代设计结合，但缺乏资金和市场资源。
王磊经过详细的市场调研和财务分析，认为这个项目很有前景，决定以个人投资者的身份注入一笔不小的资金，成为第二大股东。
他不干涉具体经营，但派驻了财务人员监管资金使用。
签约仪式后的酒会上，王磊正和林枫、赵博士等人相谈甚欢。
一个熟悉的身影，端着酒杯，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是李雅茹。
她今天打扮得格外妖娆，挽着一个五十多岁、身材微胖、眼神精明的男人的手臂。
那男人王磊有点眼熟，好像是本地一个挺有名的投资人，姓钱，据说背景复杂，手眼通天。
林总，赵博士，恭喜恭喜啊！
钱投资人熟络地打着招呼，目光却落在了王磊身上。
这位就是王总吧？年轻有为，久仰久仰。
林枫和赵博士连忙介绍。
王磊保持礼貌，和钱投资人握了握手。
李雅茹站在钱投资人身边，用一种挑衅又带着得意的眼神看着王磊。
王磊，哦不，现在该叫王总了。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我和钱总，也很看好文创产业呢。
钱投资人皮笑肉不笑地说。
是啊，王总。听说你投了这个项目？眼光不错。
不过，年轻人创业，光有钱还不够，还需要资源和人脉。
这方面，我老钱或许能帮上点忙。
话里有话，带着明显的施压和拉拢意味。
王磊立刻明白了。
李雅茹这是攀上了高枝，带着“靠山”来找回场子了。
而且，他们显然是盯上了自己刚投资的这个项目。
林枫和赵博士面露难色，显然对这个钱投资人有所忌惮。
王磊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钱总过奖了，我只是个小股东，跟着林总学习。
资源人脉当然重要，但我们更相信产品和市场。
是吧，林总？
他把话题抛给了林枫。
林枫立刻会意，接过话头。
钱总说得对，我们初创公司，确实需要各位前辈多多提携。
不过目前项目刚起步，我们还是想先扎实做好产品。
钱投资人碰了个软钉子，脸色稍微沉了沉，但很快又堆起笑容。
好，有骨气！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雅茹，我们再去那边打个招呼。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王磊一眼，带着李雅茹走了。
李雅茹临走前，还回头瞪了王磊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他们走后，林枫担忧地对王磊说。
王总，这个钱老板，名声不太好，据说手段挺多的。
我们这次没给他面子，我怕他以后会找麻烦。
赵博士也皱起眉头。
听说他背后有些灰色关系，不少小公司都被他巧取豪夺过。
王磊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眼神平静。
林总，赵博士，别担心。
我们是合法经营，正当投资。
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不敢乱来。
就算他真想玩什么花样……
王磊顿了顿，语气沉稳。
我也不是毫无准备。
他之前委托张律师建立的防护网，以及这段时间在EMBA积累的人脉，此刻给了他底气。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可能才刚刚开始。
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咖啡馆里被羞辱得无地自容的穷小子了。
他有了保护自己和事业的能力。
酒会结束后，王磊开车回家。
夜色中，城市的霓虹闪烁。
他接到母亲打来的视频电话。
母亲在新房子里，背景是宽敞明亮的客厅，她气色红润，脸上带着笑。
磊磊，还没休息啊？别太累了。
新家这边邻居都挺好，物业也负责，你放心吧。
妈，我知道，您也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王磊心里暖暖的。
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让母亲和自己过上安稳、有尊严的生活吗？
现在，有人想破坏这份安稳。
他绝不允许。
第二天，王磊主动约了张律师和刚组建不久的私人财务顾问团队开会。
帮我重点查一下这个钱老板的背景，还有他相关的投资公司和项目。
越详细越好。
另外，对我们刚投资的文创园项目，做一次全面的法律和财务风险排查。
所有合同和流程，务必规范，不能留下任何漏洞。
好的，王先生。
张律师领命而去。
王磊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
他知道，平静的日子可能要被打破了。
但他内心并无恐惧，反而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冷静。
他倒要看看，这个钱老板和李雅茹，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也想看看，拥有了力量和资源的自己，能将命运扭转至何种程度。
这场仗，他必须赢。
而且，要赢得漂亮。
钱老板那边的动作比王磊预想的要快。
没过几天，林枫就火急火燎地给王磊打来电话。
王总，出事了！
我们园区申请的一笔重要的政策性扶持贷款，被卡住了！
说是我们材料有问题，需要补充审核，这一拖起码得三个月！
可我们下个月就要支付一大笔工程款，资金链可能会断！
王磊心里一沉，但语气保持镇定。
别急，林总，慢慢说，具体怎么回事？
林枫喘着气说。
我托人打听了，说是钱老板那边打了招呼……
妈的，肯定是他搞的鬼！
他就是想逼我们资金紧张，然后他好低价进来，或者逼你出让股份！
王磊眼神冷了下来。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果然来了。
林总，资金缺口大概多少？
初步估算，至少还需要五百万周转。
这笔钱，我先个人垫上。
王磊几乎没有犹豫。
啊？王总，这……
林枫愣住了，没想到王磊这么果断。
项目不能停。
王磊斩钉截铁地说。
这笔钱算我追加投资，股份比例重新计算。
你立刻准备相关文件，我让财务和律师过去对接。
另外，贷款的事情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挂了电话，王磊立刻联系了张律师和他的EMBA同学刘总。
刘总的制造业企业是区里的纳税大户，和相关部门关系密切。
王磊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刘总一听就火了。
老钱这个王八蛋，尽玩这种阴的！
王老弟你别担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那个分管贷款的副主任，跟我熟，我这就打电话问问！
张律师则从法律层面给出了建议。
王先生，如果确认是钱某人恶意阻挠，我们可以提起行政诉讼，控告相关部门行政不作为或滥用职权。
虽然过程可能漫长，但能给对方施加巨大压力。
先让刘总去沟通，如果不行，再走法律途径。
王磊沉声道。
同时，张律师，我要你收集的所有关于钱老板的黑材料，加快速度。
我要知道他到底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事。
明白。
安排完这些，王磊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商场的残酷，他算是初步领教了。
但他并不慌乱。
用钱能解决的问题，现在对他而言，反而不是最大的问题。
他需要的是时间和策略。
刘总那边的效率很高。
当天下午就回了电话。
王老弟，问清楚了。
就是老钱搞的鬼，他请那边吃了顿饭，暗示了一下。
那边也是怕麻烦，就想拖着。
我已经跟他们说清楚了，这个项目我们好几个企业家都看好，是区里的重点文创项目，拖不得。
他们答应最迟下周初就放款。
太好了，刘总，这次真谢谢您！
王磊真心道谢。
客气啥，咱们同学一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再说了，我也看不惯老钱那套！
晚上有空没？一起吃饭，我叫上老赵。
好，我请客。
晚上，王磊、刘总、赵博士三人在一家私房菜馆碰头。
几杯酒下肚，话题又回到了钱老板身上。
赵博士推了推眼镜，压低声音。
王总，刘总，我听说个事，不知道真假。
老钱最近好像资金链也挺紧张的。
他之前投的几个P2P和房地产项目都爆雷了，亏了不少。
现在到处找钱填窟窿呢。
所以他才会这么急着想打你这个文创园的主意。
刘总一拍大腿。
我说呢！这老小子最近上蹿下跳的！
原来是缺钱缺红眼了！
王磊心中一动。
这或许是个关键信息。
刘总，赵博士，你们还知道他哪些项目出了问题吗？
具体不太清楚，但他那个小情人，就是姓李那个，最近好像也在到处帮他牵线搭桥，找投资人呢。
赵博士补充道。
李雅茹？
王磊想起酒会上她那张得意的脸。
原来她不仅是找靠山，还成了钱老板的“捞钱”工具。
一个计划，渐渐在王磊心中成形。
你不是想玩阴的吗？
那我就陪你玩点更高级的。
接下来的几天，王磊一边让张律师继续深挖钱老板的黑料，一边动用了自己新建立起来的人脉网络，悄悄打听钱老板具体的资金困境和正在寻找投资的项目。
同时，他指示派驻文创园的财务人员，将所有账目做得清清楚楚，合规合法，不给对方任何可乘之机。
扶持贷款果然在一周后顺利到位，缓解了园区的燃眉之急。
林枫对王磊的能量刮目相看，项目推进得更卖力了。
这天，王磊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是他之前买宝马的那个4S店的张经理。
王先生，冒昧打扰您。
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张经理请说。
是这样的，前几天，有位李雅茹小姐来店里……打听您的事。
王磊眉头一皱。
她打听什么？
她问您当初买车的一些细节，比如是不是全款，有没有贷款，还旁敲侧击地问您是不是中了彩票之类的……
态度有点……奇怪。
我怎么回答的？
王磊语气冷了下来。
我当然什么都没说！
张经理赶紧表忠心。
我们店有规定，要保护客户隐私。
我只是觉得，应该跟您说一声。
谢谢张经理，有心了。
王磊道了谢，挂了电话。
李雅茹果然还没死心，还在想方设法调查他钱的来源。
看来，上次律师函的警告力度还不够。
必须给她和钱老板一个更深刻的“教训”才行。
机会很快就来了。
通过刘总的关系，王磊得知钱老板正在极力推销他手下一个所谓的“高科技农业项目”，急需融资。
这个项目包装得天花乱坠，但王磊让赵博士找了业内专家评估，结论是：概念炒作，技术不成熟，风险极高，本质上是个骗钱的坑。
钱老板正在一个高级企业家沙龙上推销这个项目。
王磊通过关系，也弄到了一张邀请函。
他决定，去会一会这位处处给他下绊子的“钱总”。
沙龙设在一家私人会所。
来的多是些中小企业家和投资人。
王磊穿着合体的西装，低调地坐在角落。
他看到钱老板在台上口若悬河地宣讲他的项目，李雅茹就坐在第一排，一脸崇拜地看着他，不时鼓掌。
当钱老板讲到项目前景如何广阔，回报率如何惊人时。
王磊缓缓举起了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身上。
钱老板看到王磊，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笑容。
这位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王磊站起身，语气平静，但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会场。
钱总，我对您这个项目很感兴趣。
不过有几个技术细节想请教一下。
您提到的核心技术‘智能光合增效系统’，据我所知，目前国内领先的农科院都还处在实验室阶段，请问您的技术来源是？有相关的专利认证吗？
另外，您预测的亩产数据，远超当前国内最高水平，是基于多少次成功的田间试验得出的？试验报告可以公开查阅吗？
最后，关于您提到的已与某大型连锁超市签订包销协议，请问具体是哪家超市？协议金额多大？能否展示一下协议关键条款？
王磊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直指项目核心漏洞。
他这段时间恶补的知识和赵博士提供的专业信息，此刻派上了用场。
会场里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钱老板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额头冒汗。
你……你是哪位？你是来捣乱的吗？
李雅茹猛地站起来，指着王磊尖声道。
王磊！你什么意思！你懂农业吗？就在这里胡说八道！
王磊看都没看李雅茹，目光直视钱老板。
钱总，我只是一个潜在的投资者，想了解清楚项目风险，这很正常吧？
还是说，您这个项目，根本经不起推敲？
你胡说！
钱老板气急败坏。
保安！保安！把这个人给我请出去！
会场一阵骚动。
王磊却从容地拿出手机，亮出屏幕。
上面是赵博士发给他的，关于这个项目技术漏洞的专家评估摘要。
钱总，别急着赶人。
我这里刚好有一份业内几位权威专家对您这个项目的初步评估意见。
要不要我念给大家听听？
钱老板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他指着王磊，手指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雅茹也傻眼了，呆立当场。
沙龙的主办方见状，赶紧上来打圆场。
王磊见目的达到，收起手机，对着会场众人微微颔首。
抱歉，打扰各位雅兴了。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被不实宣传误导，造成损失。
说完，他从容不迫地转身离开了会场。
身后，是钱老板气急败坏的咆哮和会场里炸开锅的议论。
他知道，经过这么一闹，钱老板这个骗钱的项目，基本算是黄了。
这，只是反击的第一步。
走出会所，夜晚的空气清凉。
王磊深吸一口气，感觉胸中的闷气出了一大半。
但他知道，钱老板和李雅茹绝不会善罢甘休。
更激烈的较量，恐怕还在后头。
他坐进车里，拨通了张律师的电话。
张律师，可以开始准备下一步了。
把我们收集到的，关于钱老板旗下公司涉嫌财务造假、非法集资的材料，匿名提交给相关部门。
记住，要匿名，但要确保他们能收到。
好的，王先生。
电话那头，张律师的声音带着一丝郑重。
风暴，要开始了。
王磊在沙龙上的举动，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钱老板那个精心包装的“高科技农业项目”彻底黄了。
原本几个有意向的投资人纷纷撤资，消息在圈子里传开，钱老板的信誉受到了严重质疑。
这对他本就紧张的资金链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几天后，王磊接到刘总打来的电话，语气带着兴奋和一丝解气。
王老弟，你听说了吗？老钱倒霉了！
怎么了？
王磊故作不知。
税务和经侦的人突然去他公司了！
说是接到举报，查他偷税漏税和非法集资的事！
现在他公司乱成一锅粥，好几个项目都停了！
这可是大快人心啊！让他整天不干正事，尽玩阴的！
王磊平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是吗？那真是……天网恢恢。
对了，王老弟，周末有个慈善晚宴，档次挺高的，来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有没有兴趣？
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也多认识点朋友。
刘总热情地邀请。
王磊想了想，答应了。
他现在需要拓展更高层次的圈子，这正是一个机会。
好啊，谢谢刘总。
嗨，跟我还客气啥！那就说定了，周末我去接你！
周末晚上，王磊穿着一身低调但剪裁极佳的深色西装，和刘总一同出现在慈善晚宴现场。
宴会厅金碧辉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与之前的企业家沙龙不同，这里的氛围更加正式和奢华。
刘总熟络地和各路人士打着招呼，并把王磊介绍给一些人。
这位是王磊王总，年轻有为的投资人，我的好朋友。
王磊谦逊地和人握手，交换名片，举止得体。
他注意到，有不少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好奇和打量。
他这位突然冒出来的、背景成谜的年轻投资人，显然引起了一些人的兴趣。
就在他和一位做实业的老总聊着当前经济形势时，入口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王磊下意识地望过去，眉头微皱。
真是冤家路窄。
钱老板和李雅茹居然也来了！
钱老板脸色晦暗，强打着精神，但眼下的乌青和憔悴藏不住。
李雅茹依旧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一件暴露的晚礼服，紧紧挽着钱老板的胳膊，但眼神里透着一丝慌乱和不安。
他们也看到了王磊。
钱老板的目光瞬间变得阴鸷无比，像是要喷出火来。
李雅茹则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王磊的视线，但随即又挺起胸膛，故作高傲地扬起下巴。
刘总也看到了他们，低声对王磊说。
这老小子，公司都快被查底掉了，还有心思来这种场合？肯定是想来拉关系找门路的。
王磊淡淡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垂死挣扎而已。
他并不想主动惹事，但麻烦似乎总是自己找上门。
钱老板竟然带着李雅茹，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
刘总，好久不见啊。
钱老板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跟刘总打招呼，眼睛却死死盯着王磊。
这位就是王总吧？真是年轻气盛，后生可畏啊！
话里带着刺。
王磊平静地看着他。
钱总过奖。
李雅茹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开口。
王磊，没想到这种场合也能见到你。
看来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就是不知道，有些人的钱，来路干不干净，能不能经得起查？
她意有所指，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到。
顿时，几道好奇的目光聚焦在王磊身上。
刘总脸色一沉，刚要开口。
王磊却抬手阻止了他。
他上前一步，距离钱老板和李雅茹很近，目光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李小姐，关于我的资产来源，我的律师团队随时欢迎任何合法机构的调查。
倒是你们……
王磊的目光转向脸色难看的钱老板。
钱总，听说贵公司最近好像有点麻烦？
税务和经侦的同志工作很辛苦，希望您能好好配合，毕竟，清者自清嘛。
王磊的语气不紧不慢，却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捅在了钱老板的痛处。
钱老板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呼吸都急促起来。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公司好得很！那是有人恶意举报！
对！就是恶意举报！
李雅茹也尖声附和，引得更多人看了过来。
王磊却只是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怜悯。
是不是恶意，有关部门自然会查清楚。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
王磊的目光重新回到李雅茹身上，带着一丝审视。
李小姐，你跟着钱总，图什么呢？
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还是图他……可能马上就要自身难保了？
你！
李雅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磊，却说不出话。
钱老板更是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王磊！你欺人太甚！
我告诉你，别以为有点臭钱就了不起！
老子在社会上混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他的咆哮声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晚宴的主办方和保安赶紧走了过来。
钱总，请您冷静一点，这里是慈善晚宴。
王总，不好意思，发生什么事了？
主办方负责人认识刘总，自然也偏向王磊这边。
王磊摊摊手，一脸无辜。
没什么，只是和钱总聊了几句，可能钱总最近压力太大，情绪有点激动。
你！
钱老板还想发作，却被保安和主办方的人半劝半请地拉到了一边。
李雅茹看着周围人投来的或鄙夷或看热闹的目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看着被刘总和主办方负责人围住、从容自若的王磊，再看看身边失态咆哮、颜面扫地的钱老板。
巨大的悔恨和嫉妒，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心。
如果……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势利眼……
如果她抓住了王磊……
那现在站在场中央，享受众人瞩目和尊重的人，应该是她李雅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陪着一个快要破产的老男人，在这里丢人现眼！
王磊懒得再理会他们。
这场闹剧，让钱老板本就岌岌可危的形象彻底崩塌。
也让他王磊，在某种程度上，进入了这个更高圈子视野。
他成功地给了对方一记重击，也为自己立了威。
慈善拍卖开始后，王磊以高于底价不少的价格，拍下了一幅不太出名但颇有潜力的青年画家的作品。
既做了慈善，也展示了自己的品味和实力，恰到好处。
晚宴结束后，刘总拍着王磊的肩膀，哈哈大笑。
王老弟，解气！太解气了！
你没看老钱那张脸，哈哈，估计今晚得气吐血！
王磊笑了笑，没说什么。
坐进车里，他收到一条陌生的短信。
号码是李雅茹的。
王磊，你够狠！
但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钱总也不会放过你的！
王磊看了一眼，直接删除了短信，并将号码拉黑。
无能狂怒罢了。
他知道，经过今晚，他和钱老板、李雅茹之间，已经彻底撕破脸，成了死敌。
接下来的，恐怕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了。
但他无所畏惧。
他拿起电话，打给张律师。
张律师，钱老板那边，还有什么动静？
王先生，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最新情况，钱老板正在疯狂变卖资产，试图填补窟窿，但效果甚微。
而且，他似乎还在联系一些……背景不太干净的人。
张律师的语气有些凝重。
哦？
王磊眼神一凛。
具体点。
他好像在打听本地的几个讨债公司，还有……可能涉及一些灰色手段。
王磊沉默了几秒钟。
看来，对方是要狗急跳墙了。
知道了。
帮我联系一家靠谱的安保公司，我需要加强我本人和我母亲的安保级别。
另外，继续盯紧他，收集所有可能的证据。
一旦他有任何违法举动，立刻报警。
明白，王先生，您自己也务必小心。
挂了电话，王磊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场仗，越来越有意思了。
